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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im Keller

诸神的面具6 | 成功的诱惑(上)



简介
本书将带读者认清诸神的面具背后的虚假,分辨假神明带来的影响,也指出获得真正的自由的唯一路径,引领人回到那能满足人心渴望的真实面前。书中指出,人们错把这些美好事物当作上帝,然而事实上它们并不能解决真正的需要。所有我们曾经想要的美好之物都有可能成为偶像,最后变为手中的尘土,因为它们原本就是尘土。-作者提姆·凯乐(Timothy Keller)
*更多内容,请关注公众号“羊之门” & thedoorofsheep.com/福音资料

快速消逝的满足


以下是流行音乐明星麦当娜(Madonna)自己所描述的成功的诱惑:我有着钢铁般的意志,但我所有的意志都是在与一种可怕的无能感作战……我越过一个个它的咒诅,看到自己是个特别的人;然后当我进入另一个阶段时,又开始认为自己不过是个平庸而无趣的人……这样的情况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发生。 推动我生命的力量,就是这种对平庸的极度恐惧,而它就一直在推着我、推着我。即使我已经成了响当当的人物,我还是必须不断地证明自己是个重要人物。我的这种挣扎从未停止过,恐怕永远也不会停止。


对麦当娜来说,成功就像毒品一样,能带给她胜利和价值感, 但是高潮的兴奋很快就消逝了,她就又得再打一剂。她得一再地证明自己的价值,但这背后推动的力量不是喜乐,而是恐惧。

在电影《烈火战车》(ChariotsFire)中,有一名奥林匹克选手也强烈地表达过同样的想法。当有人问他为何赛跑时,他说他不是因为喜爱跑步,“对我来说,这更像是上了瘾……”后来在奥林匹克百米赛跑之前,他叹息说:“我已经24岁了,但从来不知道‘满足’是什么滋味。我一直都在追寻,但不知道我在找什么……我抬起眼睛望着前面一米二宽的跑道, 我将用孤单的十秒钟来证明我存在的理由……但是我能证明吗?”

这部电影的导演波拉克(SydneyPollack)最近过世了,有一篇文章提到他晚年时也无法慢下自己的步调,与所爱的人共同享受生活。虽然他的健康已经走下坡路,拍摄电影的艰苦过程也把他的人生消磨殆尽,但是“如果他停了下来,就无法证明自己有存在的理由”。他曾经这样说过:“每当我拍完一部电影,就会感到我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;这意思就是说,我又贏得了可以活下去的又一年。”然后他就再次开始新的循环。

玛丽•贝尔(MaryBell)是企业界高级主管的咨询顾问,她曾说:“成就是我们今天这个时代的酒精。”她又接着说:现在最杰出的人不会有酗酒的问题,但他们会滥用自己的生命……因为你很成功,所以就会有好事发生;当你完成了一个计划,就感觉自己好像是炸药一样地充满能量。但这感觉并不能持久,之后你又回到平常、平淡之中。于是你就想:“我得再开始一个新的计划。”这也是很平常的事。可是你已经爱上了那种陶醉的感觉,所以很想要一再地享受那种感觉; 但问题是,你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那样的高潮之中——比如说你所从事的一笔交易没有成功——于是你的自尊受到威胁, 因为你的自我价值是靠外物建立起来的。


在这样的循环中, 最终你会越来越经常地落在痛苦的状态中,而高潮的经验也越来越不能令你兴奋。这时你可能成功地做成了一笔更大的交易,比上次没做成的交易还大,但是不知为什么,这并没有让你再有那种陶醉的感觉;而你下一次的成功可能连那种平常的感觉都没有了,因为你迫切地想要叮准再下一笔的交 易……“对成就的上瘾”与其他种类的上瘾并无不同。


“成就”最终不能真正地回答这些大问题:我是谁?我真正的价值何在?我要怎样面对死亡?虽然“成就”最初给我们一种错觉,让我们以为自己有了答案,因为开始时它能产生出快乐,使我们相信我们已经得到所想要的,已经被接纳了,而且也已经证明自己了。但是这样的满足感,很快就消逝了。


崇拜成功


个人的成功和成就,比任何其他的偶像更能让我们感到自己就是上帝——就是我们把所需的保障和价值放在我们自己的智慧、力量和表现之上。在你所从事的事情上,你是做得最好的,你是众人中最优秀的“人上人”,所以没有人能像你一样——唯有你超越一切。


有一个征兆可以看出你是把成功和成就当作偶像了:那就是有一种以为它会带来保障的错觉。穷人和边缘人常经历苦难,他们认为在世的生活就是“污秽、残忍又短暂”的;而成功的人在面对人生问题时,则远比穷困人更会感到震惊和无法承受。


我作为一个牧师,常常听到社会高阶层人士在面对苦难或悲剧时感叹说:“人生不应该是如此的。”但我在牧养劳工阶级和穷人的那些年间,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。这种虚假的安全感是源于我们把“成就”神化了;我们期待它能保佑我们 脱离生命中的种种问题,但其实那只有上帝能做得到。


把成功和成就当作偶像的另一个征兆,就是它把你对自己的看法扭曲了。当你把成就当作个人价值的基础时,它们就会膨胀你对自己能力的看法。有一个新闻记者告诉我,她在某次晚宴中与一位极为成功且富有的商人同席,当时他主导了整晚的谈话,但是这位记者注意到,他谈的所有话题几乎都和他唯一所专长的财经知识无关。


不论谈到室内设计、单一性别学校,还是哲学等话题,他都滔滔不绝,好像他是一个权威的专家。如果你把成功看成不只是成功本身,而是你的价值和地位之所在,那么虽然你的成就只在人生某个有限的范围之内,你也会以为自己是全方位的专家;当然,这就必然会带出各种错误或不良的选择和决定。这种对我们自己的扭曲看法,也是一种对现实的盲目——圣经指出这是伴随拜偶像而经常有的现象(诗篇 135:15—18;以西结书36:22—36)。


不过,把成功当作偶像崇拜最主要的征兆,就是我们觉得自己在专业上必须保持是最优秀的,否则我们就没有自信心了。 埃弗特(Chris Evert)是20世纪70到80年代美国顶尖的网球选手,她拥有历史上网球单打选手的最佳赢球记录,然而在她打算退休时,她却极为失落,她对采访记者说:我不知道自己是谁,如果我不打网球还能做什么。我很沮丧,也很担忧,因为我的生命是靠成为一个网球冠军来肯定的。 我现在非常失落,赢球让我肯定自己,也让我感觉自己很美。这就像是有毒瘾,我需要赢球,需要喝彩的掌声,才能认同自己。


我有一位朋友,他已经是专业上最优秀的人之一,但是因为他对一些药物上瘾,所以不得不辞去职位,用一段时间接受滥用药物的治疗。他之所以会对药物上瘾,部分原因是他期许自己必须要有爆发力,高效、乐观和聪敏。他没有把自己崩溃的原因归咎于别人对他的要求,他说:“我的人生建立在两个前提之上:第一,我能借着我的表现,控制别人对我的意见和接纳;第二,前者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。”


如果我们以为这种拜偶像只会在某些人身上发生,那就错了; 所有职场人士都可能因为太迷恋他们的科技和政策,而将那些东西视为某种形式的救恩。那些科学家、社会学家、治疗师,以及政界人士,是否会承认他们所能成就的是有极限的?还是他们会作“弥赛亚”式的宣告?我们都应该要保持一种谦卑的态度,承认那些公共政策及先进科技在解决人类的问题上,其成果是有限的。


竞争性的文化


我们当今的文化使得我们特别容易把成功和成就当作假神。社会学家伯格(PeterBerger)在其所著的《漂泊的心灵》一书中指出,在传统的文化中,人的价值是以“荣誉”来衡量:当人尽到社会所赋予他的角色和责任——无论是公民、父亲、母亲、老师,还是总统——他就会得到荣誉。但现代社会强调个人主义,人的价值在于“尊严”。“尊严”是指每个人都有权利不受社会所赋予他的角色和类别的限制,而发展出他们的自我与认同。因此现代社会给个人极大的压力, 他们要借着成就来证明自己的价值。只做一个好公民和好家庭成员是不够的,你还必须要赢,要爬到上层,要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人之一。

政治文化评论家布鲁克斯(DavidBrooks)在他所写的《从天而来的动力》一书中,描述了他所谓的“专业化童年”:从儿童的早期开始,父母和学校就为了让学生在各样事上都能够有杰出的表现,而联手创造了一个竞争的压力锅,布鲁克 斯称它为“一个巨大的有机机器……一个大有能力的成就机器”。家庭不再如社会学家拉希(ChristopherLasch)所称的,是“无情世界里的避风港”,是在相咬相吞生活中的平衡力;相反,现代家庭变成了培养渴望成功的幼苗的苗圃。

这种对高成就的注重,使得年轻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。在2009年春天,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维克森林大学(WakeForrest University)的校长海奇(Nathan Hatch)承认存在许多教育家多年来所见到的情况,那就是不成比例的青年学生想挤进财经、咨询、法律、医学等科系,为的是将来拥有高薪,并且拥有这些专业所带来的成就感。海奇说,学生这样做时并没有考虑更高层次的问题,即人生的意义和目标是什么;也就是说,他们选择专业时不会问:“什么样的工作可以帮助别人过得更好?”而是问:“什么样的工作可以帮助我自己过得更好?”因此,他们对工作表现出极髙程度的挫折感,认为工作不能使人得到满足。海奇盼望2008—2009年的经济不景气会迫使许多学生重新评估自己选择专业的基本考量。


如果整个文化都在极力鼓励我们接受这个假神,那我们要怎样逃脱呢?


成功的死人


乃缦可能是他那个时代中世界上最成功、也最有权力的人。 他的故事记载在圣经的列王纪下第5章。乃缦的人生可以说是“实现梦想的人生”:他是亚兰国(今日的叙利亚)军队的元帅,他的地位相当于国家的首相——因为亚兰王在国家正式典礼的场合中要靠在他手臂上(列王纪下5:18)。他既是财主,又是英勇的战士,极其威严和尊荣。


然而这些伟大的成就和能力却遇到了对手。


亚兰王的元帅乃缦在他主人面前为尊为大,因耶和华曾藉他使亚兰人得胜;他又是大能的勇士,只是长了大麻风。(列王纪下5:1)请注意看,列王纪下作者的描述先是堆砌乃缦的丰功伟业,然后突然加了一句“只是……”;不管他有多少成就,他就只是行尸走肉而已。圣经中所说的“大麻风”包括了多样致命与破坏健康的皮肤疾病,会使人慢慢地残废、毁容,最后失去生命。当时的这个病就如我们今日的癌症,令人不寒而栗。乃缦将会经历到如同慢动作般的爆破:他的身体先会开始肿大,接着皮肤和骨骼开始破裂,然后一片片地剥落,最后会在凌迟中慢慢死去。乃缦什么都有——财富、矫健的身手、民众的拥戴——可是在这些丰富之下,他正逐渐地坍垮下来。


追逐成功的最主要动力之一,是盼望能够进入“核心圈子” 中。路易斯(C.S.Lewis)曾经在他的一篇著名文章中,很有洞见地讨论过这个题目。


我不相信世界上发生的每件事情背后,都是经济上或性爱上的动机;真的动机是一种……渴望能进入核心层的欲望,它的表现形式有很多种……你希望……这么好的资讯就只有我们四五个人(真正)知道……可是只要你被这个欲望所操控, 你就永远无法满意,直到你克服了作为圈外人的恐惧,否则你将一直是个圈外人……


路易斯说的“一直是个圈外人”是什么意思?乃缦是一个既成功又有钱有势的人,但他也是一个麻风病人。成功、财富和权力本该让他做个完美的圈内人,进入最有排他性的社交圈核心中,但是因为他有传染性的皮肤病,使得他被拒在圈外。所有他的成功都毫无用处,不能解决他被社会拒绝和情绪绝望的困境。


我在此只是用乃缦的故事作比喻。许多人追求成功是盼望借着它来克服那种“圈外人”的感觉,他们相信,只要他们成功了,俱乐部的大门就会打开,他们就可以连上社交圈的人脉,与有名有势的人建立关系,最后,他们期待自己会被真正的大人物们所接纳。然而成功给人的承诺,最后是实现不了的。乃缦的大麻风就显现出这个真相——成功无法带给我们所寻求的满足。许多社会上最成功的人都能见证,他们自己仍然感到是“圈外人”,他们还是不能肯定自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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