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那时,天下(אֶרֶץ)人的口音,言语,都是一样。2他们往东边迁移的时候,在示拿地(אֶרֶץ)遇见一片平原,就住在那里。3他们彼此商量说,来吧,我们要作砖,把砖烧透了。他们就拿砖当石头,又拿石漆当灰泥。4他们说,来吧,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,塔顶通天,为要传扬我们的名,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(אֶרֶץ)上。5耶和华降临,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。6耶和华说,看哪,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,都是一样的言语,如今既作起这事来,以后他们所要作的事就没有不成就的了。7我们下去,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,使他们的言语彼此不通。8于是,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在全地(אֶרֶץ)上。他们就停工,不造那城了。9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(אֶרֶץ)人的言语,使众人分散在全地(אֶרֶץ)上,所以那城名叫巴别(就是变乱的意思)。
这里“地”(אֶרֶץ)或“全地”这个概念,在创世纪11:1-9中起到了结构性的作用(重复出现6次)。上帝呼召亚伯兰离开“本地”(מֵאַרְצְךָ,out of thy country),一方面让我们看见亚伯兰也属于那地的一部分;另一方面让我们在示拿地寻找亚伯兰移民的理由。
1、巴别
亚伯兰要离开的世界或土地首先就是“示拿地”(שִׁנְעָר,country of two rivers;Sumer?),即两河流域之国。这两河源头在伊甸(创世纪2:14)。人类定居两河首先是对乐园被逐的抗议,而人类建造巴别塔首先是对第二次大洪水的预防。因此巴别是人类反抗上帝的基地。
特别重要的是,那时候“普天下”文化高度一致,世界彻底实现了“全球化”。话语指向文明。上帝变乱的只是人的口音或语言,但基本概念或基本文化没有变。人的话语与神的话语,或人言与圣道形成对比。语言或语言哲学是所有罪人的监狱。
上帝拆毁巴别塔至少有3个原因:
第一、本是泥土(3)。与“地”对立的概念是“天”,通天塔旨在用人本主义的方式完成天地之间的贯通。这是一个不需要基督和圣灵的人类宗教妄想(创世纪1:1-3,11:5)。神要造人(创世纪1:26-27);人要造神(创世纪11:3)。
不是上帝禁止人上天,而是登天的主体(我们)和材料(לְבֵנָה,砖)不对;而人类工程的主要手段是“烧”。נִלְבְּנָה לְבֵנִים与וְנִשְׂרְפָה לִשְׂרֵפָה这两个重复结构显示,不停作砖和不停地烧,应该构成了一切热病的基础。
两河缺少石头(אֶבֶן),人类就用砖当作石头;而连接假石头的就是灰泥。חֵמָר的意思就是烂泥(创世纪14:10,出埃及记2:3);חֹמֶר的意思就是粘合之物,黏土、土房。泥土本是造人的材料,这些泥土一样的人想要上天。
第二、本是邪教(4)。邪教首要的特点是一城一塔。城(עִיר,excitement, anguish)即国,政治诞生了,出于贪欲和恐惧,或仇恨。塔(מִגְדָּל)即祭坛或庙堂,宗教诞生了,出于骄傲和权欲,要更上层楼。
其次,造一个名,一个偶像。原文是说我们要为我们制造(עָשָׂה,创世纪1:31等)一个名(שֵׁם,a name),这个名指向名利,某种文化、宗教、主义;也可以指向某个名人。我不断怀疑这个名指宁录。这个“人名”是为了取代上帝的名(创世纪5:26)。创世纪11:10中“闪”(שֵׁם)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名(另参创世纪12:2)。
最后,团结一致,防止分散。以确保所有人都在邪教和罪中。一个也不能跑。当然,巴别帝国“反对分裂”的意识形态是与上帝的命令针锋相对的(创世纪1:28;另参使徒行传2:1-11,8:1)。
第三、本是罪人(6-7)。一样的人民和一样的语言会让罪人为所欲为,这是上帝拆毁巴别塔的主要理由。一样的人民,עַם אֶחָד,都是一种人,都是罪人,没有一个义人。这个字主要指臣民或奴仆(创世纪14:16,17:14),如所多玛和迦南的人民(创世纪19:4-5;另参创世纪23:7,11-13;26:10-11;34:16,41:40,41:55,47:21,49:16,49:33,50:22等)。
另外,作起(חָלַל)一词常有污秽、亵渎之意(创世纪49:4;出埃及记20:25);也可以指巴别塔只是人类渎神犯罪的开端。因此上帝要将大罪消灭在萌芽状态。巴别塔可以代表乌托邦政治,也可以指向肉身成道的异教。神同样禁止了人吃知道树(创世纪2:17,3:22)。因此亚伯兰离开本地,首先就是告别魔鬼的试探(创世纪3:1-6)。
2、两河
严格来说,人类只有两大古代文明,即两河流域文明和尼罗河文明。在这新月沃地的两端,分别是古实和吾珥。人类的起源在埃及(亚当可能是经过迁徙从埃及到了迦南和两河流域,创世纪2:7-8);文明的起源在巴别。两河流域最初是宁录帝国的腹地(创世纪10:8-11),所谓的苏美尔文明又成了世界文明的母体。
巴别塔作为异教丘坛(temple tower)是有据可查的(Etemenanki Ziggurats;另参约书亚记24:2,14-15)。宁录很有可能是藉着垄断食物(צַיִד)供应和祭物供应在8座大城的基础之上建立帝国的。
示拿平原有世界上最早的文字、最早的城市和最早的法律(乌尔纳姆法典-汉谟拉比法典),以及最早的灌溉农业(公元前6000年)。大河文明首先是泥土文明(用泥土作砖制造房屋和陶器以及文字)、农业文明(灌溉农业)和城市文明——最早的苏美尔时期由数个独立的城市国家组成,这些城市国家之间以运河和界石分割。
每个城市国家的中心是该城市守护神的庙。每个城市国家由一个主持该城市的宗教仪式的祭司或国王统治。亚伯拉罕的故乡吾珥和第二故乡哈兰不是穷乡僻壤,而是文明中心,更是月神崇拜中心。吾珥的神庙(月神庙)遗迹今天仍可供凭吊。月神南纳(欣,Sin,Su’en)的另外一个“圣地”就是哈兰,他的妻子或女神叫撒莱。南纳的主神庙在乌尔城的“埃基什努伽尔”(E-gish-shir-gal)、吾珥女祭司常用“恩”(En,殷?)这个名字,这一角色通常由乌尔城国王的长女担任,最著名的是阿卡德(אַכַּד,创世纪10:10)王萨尔贡的女儿恩西杜安娜(Enheduanna),负责对南纳/欣等神的祭祀。欣在哈兰城也有一座圣殿,名为“E-khul-khul”(快乐之所)。月神的崇拜蔓延至其他中心,因此,在巴比伦和亚述所有大城市都发现了他的神庙。值得一提的是,普阿比(Puabi)女王墓葬显示有活人殉葬的现象。
吾珥同时也是政治中心和战争策源地。4900年前,苏美尔人在这里建立了第一个城邦国家。乌鲁克(Uruk)半人半神的国王吉尔伽美什(Gilgamesh)统治期大约在公元前2600年,该人颇具宁录的形象。不过史诗解释了大洪水之后的人类心灵的恐怖和对死亡的颤栗。两河的战国时代可能是从主前2900年开始的;前2340年闪族的阿卡德国王萨尔贡统一了美索不达米亚,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帝国阿卡德帝国(前2334-2193)。后来蛮族库提人摧毁了阿卡德王国,但库提人的统治并不稳固,使得各苏美尔城邦得以短暂复兴。乌鲁克的国王乌图赫加尔(Utu-hengal)是赶走库提人的英雄。乌图赫加尔让乌尔纳姆镇守吾珥城,乌尔纳姆在吾珥建都,统一了美索不达米亚,建立了吾珥第三王朝(乌尔帝国,前2113-2006),乌尔纳姆开始自称“苏美尔和阿卡德之王”。
很有可能,亚伯兰一家离开吾珥的时候,正是闪族人(阿卡德人)统治衰落或被战败的时候,因此创世纪11:10-28记载闪的家谱不是偶然的(阿卡德王朝的君主与闪的家谱中的人名有重合的现象)。哈兰或许战死在吾珥的保卫战中。如果亚伯拉罕生于主前2166年(死于主前1991年),那么亚伯拉罕75岁的时候离开两河,那一年大约是主前2091年。这些日子正是闪族的阿卡德帝国覆灭、异族入侵,吾珥第三帝国兴起的大战乱年代。大约吾珥第三帝国建立的第3年,亚伯拉罕一家出走。亚伯兰一家的逃离更具有末世论的意义。
迦勒底(כַּשְׂדִּימָה,clod-breakers)或巴比伦人对两河流域的统治是从主前625年才开始的(新巴比伦王国,前626-539年)。但巴比伦作为一个神学隐喻应该参考以赛亚书13-14、47-48;耶利米书50-51、但以理书1-5,和启示录17-18。亚伯兰离开了巴比伦大淫妇,如新妇进入羔羊的婚筵。
3、华夏
早期中国与两河流域有着密切的关系,甚至是巴别文明的残留与深化。我一直怀疑中国的殷的概念出于“Enûma Eliš”(Enlil,Enki;Ea,Esagila等,盘庚命殷并非空穴来风);而夏的概念可能与示拿(שִׁנְעָר)相关。商是否出于闪呢。中国的“天”崇拜根植于通天塔所确立的基本观念,从未改变。乡愁大国与望月思乡,可能根植于远西故乡的月神崇拜。另外,苏美尔人的意思就是黑头发的人,可以指西亚甚至南亚和东亚的人种(有研究者认为苏美尔语在某些时候与中国的汉藏语系归纳同于得内-高加索语系)。
亚伯兰启程的时候,时值中国的夏朝(约前2070年—约前1600年;商1600-1046;周1046-841-221)。亚伯拉罕启程之后20年,中国建立了夏朝(夏启即位)。大致上说,一万年人类史(亚当),五千年文明史(亚伯拉罕),人类几乎同时启程。
新石器时代实现了农业化(西亚小麦大麦、中国小米大米、美洲玉米等),而亚伯拉罕是人类从石器时代进入青铜时代的标志。中国早期历史与巴别事件之后的分散和变乱是完全吻合的。新石器时代的中国至少有5个文明起源中心,基本特征就出“沿河定居的天下万国”:黄河流域:仰韶(陶器、玉钺)、大汶口(陶器、玉钺);辽河流域:红山文化(祭坛、石冢;玉器);长江流域:良渚文化与屈家岭文化(城与玉)。
特别值得一提的是,中国文明是巴别文明更坚定的继承人。这不仅仅指同样的农业模式和城市模式(泥土文明)以及人殉的泛滥成灾,更指中国玉文化和龙文化对巴别文化的推陈出新与登峰造极。
中国玉琮、玉钺和玉璧上的图腾,很有可能传扬着巴别故郡和宁录之名。动物崇拜根植于挪亚方舟的故事,也根植于猎人宁录的丰功伟绩和异教寺庙的献祭。而中国的玉崇拜,掩映着撒旦教的来龙去脉:“11耶和华的话临到我说,12人子阿,你为推罗王作起哀歌,说主耶和华如此说,你无所不备,智慧充足,全然美丽。13你曾在伊甸神的园中,佩戴各样宝石,就是红宝石,红璧玺,金钢石,水苍玉,红玛瑙,碧玉,蓝宝石,绿宝石,红玉,和黄金。又有精美的鼓笛在你那里,都是在你受造之日预备齐全的。14你是那受膏遮掩约柜的基路伯。我将你安置在神的圣山上。你在发光如火的宝石中间往来。15你从受造之日所行的都完全,后来在你中间又察出不义。16因你贸易很多,就被强暴的事充满,以致犯罪,所以我因你亵渎圣地,就从神的山驱逐你。遮掩约柜的基路伯阿,我已将你从发光如火的宝石中除灭”(以西结书28:11-16)。
这是远东简史:战国时代(夏商周)、帝国时代(秦至清)、党国时代(1911-?)。基本特征是:泥土作砖,塔顶通天,一样的人民,一样的语言。这是与亚伯拉罕的方向背道而驰的方向,这是吾珥文明最后的落日余晖、回光返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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