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亚伯兰的妻子撒莱不给他生儿女。撒莱有一个使女,名叫夏甲,是埃及人。
2撒莱对亚伯兰说,耶和华使我不能生育。求你和我的使女同房,或者我可以因她被建立。
亚伯兰听从了撒莱的话。
16:1构成了整个故事的背景:如果没有神的工作,女人的后裔都不是女人的后裔;于是罪人只能按自己的智慧伪造女人的后裔,结果罪上加罪。换言之,这是人类文明的基本线索:没有基督,创造条件也要演基督——于是敌基督纷纷粉墨登场,遭遇绝罚。
在某种意义上,夏甲、撒莱和亚伯兰的故事,基本上平行了蛇、夏娃和亚当的故事。尽管夏甲本人不是蛇,但她背后的试探者的确是那世界之王或法老。我们已经知晓夏甲的来处:创世纪12:16法老因这妇人就厚待亚伯兰,亚伯兰得了许多牛,羊,骆驼,公驴,母驴,仆婢……20于是法老吩咐人将亚伯兰和他妻子,并他所有的都送走了。
当然,更准确地说,法老背后是魔鬼。而撒莱的强势和跋扈,是加强版的夏娃,亚伯兰的沉默是金与将计就计,则是后现代版的亚当。日光下面没有新事,旧事却花样翻新。
1、处境(1)
若没有耶稣平静风和海,风暴常常在三种情况下发生:
第一是缺乏信仰。亚伯兰和撒莱对上帝应许的后裔缺乏信心:“耶和华又有话对他说,这人必不成为你的后嗣。你本身所生的才成为你的后嗣”(创世纪15:4)。
第二是危机当前:“亚伯兰的妻子撒莱不给他生儿女”。וְשָׂרַי אֵשֶׁת אַבְרָם,Now Sarai Abram’s wife bare him no children(另参创世纪11:30)。这不仅是亚伯兰的困境,更是撒莱的危机——作为妻子,她面临着“合法性危机”。她认为自己和亚伯兰的关系面临着解体的危险。这种恐慌如果不去依靠神,一定会去依靠他人,并诉诸人的诡计和罪恶。
第三是试探在侧:“撒莱有一个使女,名叫夏甲,是埃及人”。夏甲成为这个家庭的试探或拆毁者需要一些条件。首先,夏甲是撒莱的使女,לָהּ שִׁפְחָה,属她的使女(שִׁפְחָה,创世纪12:16)。撒莱自认为她可以hold住(诗篇123:2)。
罪人总是自以为是地利用自己能控制的罪人达到目的,但结果证明这纯粹是自欺欺人:每个人、特别是夏甲一定会按自己的私欲而不是撒莱的私欲行动。因此这里强调,夏甲是埃及人(מִצְרִי),她在灵魂上不属于撒莱,而是属于埃及或霾国。那个“属灵寡妇”一直过着一妻多夫的双重人格(מִצְרִי,double straits)的生活,她不可能跟撒莱一心,更不可能真的关心撒莱的幸福。实际上,表面上是撒莱在利用夏甲,实际上是夏甲在利用撒莱。结果撒莱根本不能控制夏甲,她利用别人对自己丈夫的政治手腕自食恶果。我们需要记住:高级黑或策略常常是相互的。
最后,夏甲的名字:הָגָר,Hagar,flight。这个名字也算一语成谶,夏甲一生不断在两种选择中间飞来飞去,不断从刚有指望的家园中逃走。她对谁都没有信心,又很强势,结果只能“穿花蛱蝶深深见 点水蜻蜓款款飞”。多少脸孔,茫然四处行淫——夏甲充斥了人类世界和人生旅程。
2、女人(2a)
撒莱是一个活生生的女权主义者夏娃——女人说君临一切。וַתֹּאמֶר שָׂרַי אֶל־אַבְרָם,And Sarai said unto Abram。妻子要领导丈夫,要影响丈夫;但她完全不顾上帝的存在,置圣经和神的话语于不顾。“圣灵”就这样超越了圣经(创世纪15:4);后来的拉结和利亚亦步亦趋。
创世纪16章是典型的女权宣言,女人及其权力意志和情欲支配了这段历史或悲剧。当然,上帝仍然掌权:Lord在创世纪16章出现了7次:2,5,7,9,10,11,13。这一方面意味着女人的心思不可能成就;另一方面意味着神的怜悯与她们同在。但是这位“女牧者”靠着她的“灵”说了些什么呢?
首先,“耶和华使我不能生育”。הִנֵּה־נָא עֲצָרַנִי יְהוָה מִלֶּדֶת,Behold now, the LORD hath restrained me from bearing(另参创世纪20:18,25:21,30:2;利未记20:20-21;申命记28:11;诗篇113:9)。这里还有一句苦大仇深的控诉:הִנֵּה־נָא,Behold now;现在你看看!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!你无法跟鼻涕眼泪或怒发冲冠并成功感动自己的人理性对话。现在你看看,我有多可怜,神有多残忍!谁能比我更惨呢?上帝封锁、关闭(עָצַר)了我所有的、基本的指望。这是夏娃的话:“神曾说,你们不可吃,也不可摸,免得你们死”。
但撒莱只是说出了一半真相,她的控告不过是精心编辑的谎言。最多,她只说出了三分之一的事实。另外三分之二的事实是:她的不育是因为自己及亚伯兰家族拜偶像的罪;上帝已经应许她会拥有自己的后裔只是她不相信。或者说,在律法和福音两个方面撒莱是瞎眼的:不在律法面前知罪,不在福音面前领受恩典。
其次,“求你和我的使女同房”。这句话在语气上的中英翻译值得商榷,因为在原文中似乎找不到“求”或pray这样的概念。בֹּא־נָא אֶל־שִׁפְחָתִי,I pray thee, go in unto my maid。也许撒莱的语气正相反:这是命令,也是试探。可以这样直译:你马上(נָא)给我起来(בֹּא),去上(אֶל)我的使女。
撒莱可能用了较为色情的话激动亚伯兰。撒莱似乎有道理这样对待亚伯兰,因为亚伯兰有短处在她手中,亚伯兰在埃及对不起撒莱。这应该是怒气冲冲、失去平安、走投无路的撒莱。显而易见,撒莱并不甘心情愿玉成亚伯兰和夏甲的好事,但她没有其他选择。如果翻成“求”就无法表达这种微妙的情绪了。
值得一提的是,撒莱完全没有考虑夏甲是否愿意,这不仅因为撒莱是主母,可以任意而为;更因为撒莱知道夏甲求之不得,女奴要翻身解放,嫁入豪门,一睡而富。撒莱简直色贿赂性交易的始作俑者。
最后,“或者我可以因她被建立”。撒莱不育,不仅威胁亚伯兰和撒莱的夫妻关系,也动摇了撒莱在整个家族中的地位。撒莱要先下手为强,靠自己的筹划扶危墙于即倒,点土成金。撒莱的目的既不是为了神,也不是为了亚伯兰,更不是为了夏甲;而是为了她自己。任何属灵的高调都是谎言。在这一点上,今天灵恩着的撒莱比当初赤裸裸的撒莱更邪恶。אוּלַי אִבָּנֶה מִמֶּנָּה,it may be that I may obtain children by her。原文中只是三个字。
第一、אוּלַי,这个副词的基本含义就是也许。这是人的可怜,我们即使谁都不信只信自己了,但对自己仍然不信,对自己理性设计的结局完全没有确定的平安。在这个意义上,我们更看见无神论者才是神棍,必然装神弄鬼——因为他们不认识神,只能自以为神;但又知道自己不是神,就只能将可能性伪造成现实性。
第二,אִבָּנֶה,I will be built,我将被建立。这场计划完全是自我的,自私的。动词בָּנָה最早就是上帝造夏娃使用的动词。
第三、מִמֶּנָּה,靠她。这是人的可怜:依靠别人实现自己的目的,但人都是靠不住的。撒莱不靠神,也不靠丈夫,而是靠一个埃及的女奴。当你把全部幸福和理想寄托在一个奴隶一样的人身上的时候,你的悲剧已经开始了:她一定会卖你求荣。
总而言之,撒莱的自私和自是使自己和整个家庭进入了风雨飘摇之中。也可以这样说,是撒莱的自以为神将亚伯兰和夏甲推到了一起。一个极端自我的女人、极端骄傲的女人,一个怨天尤人,从不悔改的女人,或者男女人,已经注定要成全自己丈夫和别人的一夜情,从那一夜开始,暴风雨从远处向希伯伦启程。亚伯兰可以打败四王联盟,责备所多玛王,但在两个女人面前望风披靡。人的仇敌是自己家里的人。
3、男人(2b)
亚伯兰全面投降。“亚伯兰听从了撒莱的话”。וַיִּשְׁמַע אַבְרָם לְקֹול שָׂרָֽי,And Abram hearkened to the voice of Sarai。这里面有两个字需要强调。第一,动词听从:שָׁמַע,to hear, listen to, obey。一方面,听并且顺服。另一方面,亚伯兰听从妻子甚于听从上帝。亚伯兰同志是活色生香的亚当,老同志当淫不让。
这首先是亚当的传统,顺服妻子,沉默是金,将计就计:“又给她丈夫,她丈夫也吃了”。其次,夏甲实在“好作食物,也悦人的眼目,且是可喜爱的,能使人有智慧”——从夏甲得子,甚至可以证明人比上帝更智慧,更高明,“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”。
但这是上帝对亚当的审判:“又对亚当说,你既听从妻子的话,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,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。你必终身劳苦,才能从地里得吃的”(创世纪3:17)。当然,亚伯兰更是听从了自己的“内在之光”,他实在想和夏甲“爱情”一下;据加尔文主义学者的研究,这也符合近东地区的社会传统。显而易见,夏甲远比撒莱年轻,也可能如花。所谓女人都是潘金莲,男人全然西门庆。西门大官人有强烈的内在呼声和本能要求:撒莱说的对啊。
第二、名词קוֹל,voice, sound, noise。亚伯兰听从了撒莱的噪音。亚伯兰听从的甚至不是撒莱说了什么,而是撒莱的语气及其背后的含义。一方面,撒莱的色情口吻让亚伯兰兽性大发。另一方面,撒莱没完没了的唠叨和争吵,让亚伯兰慷慨歌燕市从容赴分流。这应了箴言书三番五次的预言:宁可上夏甲的床,也不和争吵的撒莱同住(箴言21:9,25:24,27:15)。
然而,亚伯兰夏甲这一夜情酿成千古悲剧。但这不完全是负面的,也许正是经过这场情欲和后来的风暴,亚伯兰对自己、对人、对神、对魔鬼的认识都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度。圣经基本上没有高度赞扬婚姻的美好与完美,相反,不断藉着婚姻危机和家庭内战带领属神的人在灵性上加速长进。黑暗年代和战争状态首先在亚伯兰家中展开了。
从那时起,按苏格拉底的逻辑,亚伯兰在两位女选手和女拳击手或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的擂台上,渐渐成长为哲学家。据说,一个强势的女人造就一个哲学家,两个强势的女人造就一个神学家,三个强势的女人就足以造就属灵伟人了——第三个女人基土拉将在撒莱身后登上历史舞台。理解这段经历,对理解后来亚伯兰献以撒以及为以撒完婚也是非常重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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